道骨龙缘gl

元婴


    石门在一声沉闷的轰鸣中,被应灼强行震开。刹那间,一股积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冷刺骨之气,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,咆哮着扑面而来。洞府之内,阴风怒号,卷起地上散落的枯骨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四壁上,墨绿色的鬼火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,幽暗跳跃,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九幽地狱,光影幢幢,更添几分诡谲。
    在那洞府最深处的简陋祭坛中央,一个形如槁木、身披绣满百鬼纹样的宽大黑袍的身影,正盘膝而坐。他周身环绕的阴煞之气已然浓稠到近乎实质,如同黑色的流纱般缓缓蠕动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他头顶三寸之处,一颗约莫拳头大小、通体漆黑、正在规律性搏动的心脏悬浮着,每一次收缩舒张,都吞吐出海量精纯的阴煞之气。无数道细密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,从心脏中延伸而出,又如同百川归海,精准地汇入他微张的七窍之内,进行着循环。
    尽管云尧月与应灼早已屏息凝神,做好了万全准备,但当真正直面一位元婴期修士,即便是一位状态不全的元婴修士时,那超越一个大境界所带来的威压,依旧如同巍峨大山,轰然压下。云尧月只觉得周身空气瞬间凝固,呼吸为之彻底窒住,仿佛有万钧巨石压在胸口,连体内金丹的旋转都出现了片刻的迟滞。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,是低阶修士面对高阶存在时的本能敬畏。
    在她身侧,应灼熔金色的竖瞳亦是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,体内高傲的龙族血脉仿佛受到了挑衅,龙元不由自主地沸腾奔涌,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赤金色光晕,将那无孔不入的元婴威压勉强抵御在外,光晕与威压碰撞处,甚至激荡起细微的空间涟漪。
    “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,也敢闯本座清修之地?”感应到闯入者,祭坛上的玄骨老祖缓缓睁开双眼。他那深陷的眼窝中,不见瞳孔,只有两团幽绿如磷火的鬼焰在静静燃烧,目光扫过,带着审视猎物般的冰冷与贪婪。他的声音嘶哑干涩,仿佛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,却奇异地穿透了阴风的呼啸,直接敲击在人的神魂识海之上,让云尧月识海中的幽玄镜都发出了示警般的轻微嗡鸣。“唔…两个金丹期,根基倒都算扎实,灵魂气息也纯粹…正好,本座的万鬼噬心大法还缺主魂来祭炼!”
    他话音未落,洞府内的温度再次骤降,石壁与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、泛着幽光的冰霜,那股直侵神魂的寒意,让云尧月的思维都似乎要冻结起来。
    “他正在全力炼化那傀儡核心,气息流转有滞涩,神魂波动亦不稳定,此刻绝然分不出太多心神应对我们!”云尧月强忍着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,将师门秘传镜心诀运转到自身所能承受的极致,灵台保持着一片罕见的清明,瞬间捕捉到了玄骨老祖气息中那细微却真实存在的不协调之处,立刻传音给身旁蓄势待发的应灼,“但即便他此刻只能动用五成实力,也绝非我等能正面硬撼,务必寻隙而动,一击即走!”
    应灼微微颔首,熔金眼眸中战意与凝重交织,她同样感知到了那份危险,那是一种足以威胁到她生命的压迫感。
    “呵”玄骨老祖阴恻恻地一笑,枯瘦如鸡爪的手指随意地向前轻轻一点,三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气瞬间自其指尖激射而出,如同漆黑毒蛇,发出凄厉的破空之声,带着足以冻结血液、腐蚀灵力的刺骨阴寒,分别射向云尧月的眉心、丹田以及应灼的心口。这随手一击,其中蕴含的阴煞之力与法则运用,已然超越了寻常金丹修士的全力出手。黑气所过之处,空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、冻结,留下三道清晰的扭曲轨迹。
    “小心阴煞蚀灵!”应灼低喝一声,身形毫不犹豫地向前踏出半步,近乎本能地将云尧月护在更安全的身后位置。她双掌在胸前猛地一合,随即悍然推出,体内澎湃的龙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而出,化作一道凝实厚重、燃烧着炽热气息的灵盾,横亘在两人之前。
    “轰!”
    三道黑气几乎不分先后地狠狠撞在盾上,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,反而是那种令人头皮发麻、牙齿酸软的“嗤嗤”腐蚀声骤然响起。赤金光芒与漆黑煞气剧烈地相互侵蚀、湮灭,应灼只觉得一股无比阴寒巨力透过盾牌传来,身躯猛地一震,闷哼一声,竟被硬生生震得向后滑退半步,脚下岩石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。而她身前那面灵盾,表面已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,光芒急剧黯淡,显然受损不轻。
    “好精纯霸道的龙元!竟能抵挡本座一击?”玄骨老祖眼眶中的鬼火猛地一跳,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,但随即,那诧异便被更深的贪婪所取代,“没想到,在此荒僻之地,竟能遇到身怀如此上古龙族血脉的后裔!妙极!妙极!若是能将你擒下,抽出龙魂,炼入这阴煞傀儡之中,定能造就出一具潜力无穷的鬼将!”
    就在他心神因对应灼血脉的贪婪而出现一丝细微波动的刹那,云尧月动了。她深知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,一直隐而不发的幽玄镜自识海中无声滑出,悬于她掌心之上,镜身古朴,此刻却流淌着如水月华般的清辉。她并指如剑,引动镜光,那清冷光辉并非散乱照射,而是凝聚成一道纤细却无比凝聚的光柱,如精准的手术刀般,直射向那颗仍在不断搏动、为玄骨提供力量的黑色心脏!
    “滋滋滋——”
    清冽镜光与浓郁的阴煞之气甫一接触,便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突声响,仿佛冷水滴入滚油。那黑色心脏的搏动节奏,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,连带着汇入玄骨七窍的黑气也为之微微一滞。
    玄骨老祖枯瘦的身躯随之轻轻一颤,眼中掠过一丝惊怒:“嗯?这镜子…竟能干扰阴煞本源?!”他确实大意了,本以为只是两个有些天赋的金丹小辈,随手可灭,却没料到一人身负古老龙脉,防御惊人,另一人则持有一件能直指力量本源、进行干扰的诡异法宝。
    玄骨冷哼一声,彻底收起轻视之心,宽大的黑袍袖袍猛地一展。霎时间,洞府内仿佛打开了通往幽冥的通道,无数半透明、面容扭曲、发出无声哀嚎的怨魂从四面八方,甚至是从虚空之中疯狂涌出,它们相互纠缠、编织,瞬间化作一张遮天蔽日、笼罩了整个洞府空间的巨大鬼网。这张鬼网尚未彻底落下,那股源自无数怨魂凝聚的极致阴寒与绝望气息,就已经让云尧月感觉周身灵力运转速度骤降,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,连思维都变得迟滞起来。
    避无可避!
    云尧月星眸之中闪过一丝决绝,没有丝毫犹豫,银牙紧咬,一点蕴含着精纯道源之力的舌尖精血喷在幽玄镜光滑的镜面之上。
    “嗡——”
    得到精血滋养,幽玄镜发出一声清越悠扬的长鸣,原本如水月华般的光辉瞬间变得炽盛夺目,镜面光华流转,仿佛真的蕴含了一片微缩的星空。一道厚重凝实、表面有无数细小符文流转的月白光幕冲天而起,宛如倒扣的玉碗,将她和应灼牢牢护在下方。
    “铛!!!”
    鬼网携带着万钧之势,重重地压砸在月白光幕之上,这一次发出的却是洪钟大吕般的震天巨响。整个洞府都在声波中剧烈摇晃,顶部簌簌落下无数碎石尘埃。光幕表面光华狂闪,以撞击点为中心,无数裂纹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,眼看就要支撑不住。云尧月更是如遭雷击,识海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,剧痛袭来,喉头一甜,一缕鲜红的血迹已然从嘴角溢出,染红了月白的衣襟。
    “坚持住!”应灼见状,熔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。她双手在身前急速翻飞,结出一个又一个古老而复杂的龙族印诀。随着她的动作,周身皮肤之下,隐隐有赤金色的龙纹浮现、游走,无数细小的、蕴含着洪荒气息的古老符文自虚空中凝聚而出,彼此勾连、组合,最终化作一个将两人严密守护在中央的玄奥阵法。阵法成型的瞬间,一股灼热、堂皇、驱散邪祟的龙族威压弥漫开来,暂时抵住了鬼网持续下压的阴寒之力。
    然而,境界的差距终究难以完全凭秘法弥补。鬼脸一次次凝聚阴煞之力,疯狂撞击着龙族阵法,每一次撞击,都让阵法光芒黯淡一分,应灼的脸色也随之苍白一分,支撑得显然极为艰难。她那挺直的脊背,微微颤抖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化作氤氲白气,又被周围的阴寒瞬间冻结。
    “不能如此僵持下去!他必须分心维持对傀儡核心的炼化,心神法力皆无法圆满,这是我们唯一的胜机!”云尧月强忍着神魂欲裂的痛楚,镜心诀被她催到极限,灵识如同最精密的丝线,扫过玄骨老祖周身每一寸气息流转,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一线破绽。
    突然,她的目光定格在玄骨老祖胸前黑袍的微微鼓起之处。那里,一枚样式古朴、温润剔透的青色玉佩,正散发着与周围浓郁阴煞之气格格不入的、淡淡的安定魂光。
    “那是…定魂玉?”云尧月脑中灵光一闪,瞬间明悟。玄骨老祖修炼此等掠夺生灵、拘役魂魄的歹毒邪功,常年与阴煞怨魂为伍,自身神魂必然时刻受到反噬与侵蚀,绝无可能保持清明。唯有依靠“定魂玉”这等能稳定神魂、守护灵台的天地异宝,他才能在进行如此危险的炼化时,依旧保持灵智不灭,不至于被万鬼反噬,沦为自己功法的牺牲品!
    “应灼!攻他胸前玉佩!那是他维系神魂清明的关键!”云尧月立刻传音,语速快如疾风。
    应灼闻声,没有丝毫迟疑与疑问,她猛地深吸一口气,这口气悠长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空气都吸入肺中,周身原本就沸腾的龙元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油库,轰然爆燃!她不再有丝毫保留,体内那源自遥远祖先的洪荒血脉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、苏醒!
    “吼——!!!”
    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时代的龙吟,震彻整个洞府,甚至盖过了万鬼的哭嚎。在应灼身后,虚空扭曲,一道横贯视野、鳞甲毕现、爪牙狰狞的巨大龙影凝聚而出!龙影盘踞,熔金色的眼眸俯瞰众生,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威严与无上力量。在这纯粹的血脉威压面前,连玄骨老祖眼眶中的鬼火都为之剧烈跳动,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色:“这种威压…绝非普通龙裔!这是…接近始祖级别的上古真龙血脉?!”
    “破!”
    应灼双掌似缓实急地向前平推,身后那巨大的龙影随之发出一声震天龙吟,携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,撕裂空气,径直冲向祭坛之上的玄骨老祖!这一次,她动用了沉淀在血脉深处的本源之力,攻势之强,远超之前任何一次!
    面对这真正能威胁到自身的一击,玄骨老祖终于无法再安坐祭坛。他霍然起身,枯瘦的双手在胸前急速划动,勾勒出一个复杂而诡异的漆黑符文。顿时,整个洞府内积郁了不知多少年的阴煞之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,疯狂地向他身前汇聚,眨眼间便凝聚成一面巨大的、刻画着狰狞鬼首的漆黑盾牌。盾牌之上,鬼首栩栩如生,口中喷吐着浓郁的黑气,散发出坚固不朽的气息。
    下一刻,赤金龙影与漆黑鬼首盾牌轰然对撞!
    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    如同九天惊雷在密闭空间炸响,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。气浪所过之处,石壁上的骨灯纷纷炸裂成齑粉,坚硬的岩壁上被切割出无数道深达数尺的裂痕,整个洞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。烟尘弥漫,能量乱流撕扯着一切。
    就在这两股极致力量僵持不下、光芒最盛、吸引了玄骨老祖全部注意力的关键时刻,云尧月动了。她没有选择攻击玄骨本体,而是将体内剩余的太一灵力,毫无保留地尽数注入悬浮的幽玄镜中。镜面光华内敛,所有的能量被压缩成一道细如发丝、却凝练到极致的银白色光束,如同暗夜中一道无声的闪电,绕过能量碰撞的中心,以超越思维的速度,精准无比地射向玄骨老祖胸前那枚定魂玉!
    “不好!小辈尔敢!!”
    玄骨老祖瞬间察觉到了云尧月的意图,脸色骤变,想要回身防护却已然迟了。他绝大部分心神与法力都被应灼那搏命般的龙影攻击所牵制,根本无法及时应对这刁钻至极的一击。
    “咔嚓——”
    清脆的碎裂声,在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中显得微不足道,却清晰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,如同死神的宣判。
    那枚温润的青玉玉佩,在幽玄镜本源之光的照射下,应声而碎,化作一蓬青色光点,消散在阴煞之气中。
    “啊——!!!”
    定魂玉破碎的瞬间,玄骨老祖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。他周身原本稳定流转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紊乱,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洪水。头顶那颗悬浮的黑色心脏失去了定魂玉的调和,搏动陡然变得狂乱而无序,精纯的阴煞之气如同脱缰野马,在他体内疯狂冲撞、反噬!
    七窍之中,汩汩流出粘稠的黑血,他眼中的幽绿鬼火明灭不定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神魂遭受重创,使得他对外界法力的掌控能力骤降。
    “就是现在!”
    应灼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?她强提一口本命龙元,熔金眼眸中厉色一闪,双掌猛然向前再推三分!得到主人决绝心意的加持,那巨大的龙影发出一声更加嘹亮的咆哮,力量陡然暴涨!
    “轰!”
    本就因玄骨心神失守而威力大减的鬼首盾牌,再也无法支撑,轰然爆碎成漫天黑气,四处飘散。残余的赤金龙影虽已黯淡,却依旧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,狠狠撞在了因反噬而僵直原地的玄骨老祖胸膛之上!
    “噗!”
    玄骨老祖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,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后方坚硬的石壁之上,发出一声闷响,随即软软滑落在地,黑袍破碎,气息萎靡到了极点。
    然而,元婴修士那顽强的生命力,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即便遭受了定魂玉破碎带来的神魂反噬,以及应灼龙影残余力量的正面冲击,玄骨老祖竟仍未立刻毙命。他挣扎着,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,双目赤红如血,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云尧月和应灼,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疯狂。
    “咳咳…好…好得很!”他一边咳着黑血,一边嘶声咆哮,声音如同夜枭啼哭,“本座记住你们了!幽冥道复苏之势…岂是你们能阻!本座…虽只是教中马前之卒,但今日之辱…他日必有教中真正的大能…为本座讨回!他们会找到你们…将你们…抽魂炼魄…”
    咆哮声中,他双手开始以一种近乎自残的速度疯狂结印,周身原本萎靡的气息竟然开始以一种不稳定的方式急速攀升,残存的阴煞之气不顾一切地向其汇聚,甚至开始燃烧他本已受损的神魂!整个洞府在他这疯狂举动的引动下,开始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,顶部的巨石开始大块大块地向下砸落,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,显然,他是不惜代价要发动某种禁术,或是想借此彻底毁掉洞府,与两人同归于尽!
    “他要拼命了!走!”云尧月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、极不稳定的能量正在急速酝酿,心头警铃大作,一把拉住因脱力而身形微晃、还欲上前补上一击的应灼手腕,声音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。
    应灼也感知到了那足以威胁到生命的恐怖能量波动,恨恨地看了一眼气息正在走向毁灭极致的玄骨老祖,不再坚持,借着云尧月的拉力,转身与她一同化作两道流光,向着洞府出口疾驰而去。
    就在她们身形刚刚冲出洞府入口的瞬间,身后传来了玄骨老祖那充满不甘与怨毒的、最终爆发的疯狂咆哮,以及一声更加沉闷、仿佛源自地心深处的巨响!
    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    两人头也不回,将身法施展到极致,向着山谷外围电射而去。直到冲出数里之外,方才停下脚步,回身望去。只见原本那座笼罩在阴霾之中的山峰,此刻正在缓缓下沉,扬起漫天遮天蔽日的尘土与碎石,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。
    烟尘逐渐散去,那片地域只剩下了一片狼藉的废墟,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玄骨老祖的清晰气息,仿佛被深深地埋在了地底,只有一丝极其微弱、近乎消散的怨念残留,标志着这里曾有一位元婴修士存在。
    “他还没死透。”应灼抬手,用指腹抹去唇角那一缕格外刺目的血色,熔金色的竖瞳中没有了平日的桀骜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元婴修士的生命力与保命手段,果然难缠。”
    云尧月脸色苍白如纸,先前硬抗元婴威压、催动精血、过度施展镜心诀,让她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消耗巨大,一阵阵虚脱感不断袭来。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,此刻却格外明亮,如同雨洗后的星辰。“嗯,我能感觉到,他的生命之火并未完全熄灭,只是微弱到了极致,与死无异。不过…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分析后的笃定,“他身受重创,尤其是定魂玉被毁,神魂根基已损,没有十年以上的时间,绝无可能恢复元气。而且,即便侥幸恢复,神魂上的永久性损伤,也注定他此生大道断绝,再难有寸进了。更重要的是,他临死前的话…”
    云尧月目光微凝,望向废墟,语气变得沉重:“他自称只是幽冥道复苏的‘马前之卒’…若其所言非虚,那真正的威胁,恐怕还隐藏在更深沉的暗处。能驱使元婴修士作为棋子的,其实力…”
    她没有再说下去,但应灼已然明白。能让元婴修士甘心为卒,幽冥道隐藏的力量,至少也拥有化神,甚至炼虚层次的存在。那才是足以撼动太一仙宗这等庞然大物的真正威胁。
    “你的伤势…如何了?”云尧月收敛心神,转头看向身旁的应灼,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臂和苍白的脸颊上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    “无碍。”应灼摆了摆手,试图做出轻松的姿态,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臂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她真实的状态,“龙族体魄强横,恢复力尚可,只是损耗了些许本源,静养些时日便能恢复。”
    云尧月心中微暖,不再多言,直接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,倒出两粒她自己精心炼制的、散发着沁人心脾药香的玄阶上品疗伤丹药“回元蕴灵丹”,将其一粒递给应灼:“此丹于恢复元气、温养经脉有奇效。”另一粒自己服下。
    应灼看着她递来的丹药,微微一怔,并未推辞,伸手接过,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云尧月微凉的掌心,两人皆是一顿。她将丹药服下,一股温和的药力顿时化开,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消耗的本源。她深深看了云尧月一眼,轻声道:“你的觉察力很强,此次破局多亏了你。”
    云尧月轻轻摇头,唇边泛起浅淡而真诚的笑意,映衬着苍白的脸色,别有一种动人的风致:“彼此彼此。若非你始终在正面牵制住他绝大部分心神与法力,令我无后顾之忧,我又何来机会寻隙破局?我们是并肩而战的...伙伴。”
    “伙伴…”应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词,熔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,她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将那枚丹药的药力缓缓化开。
    调息片刻,待气息稍稍平复,云尧月抬眼望向太一仙宗所在的大致方向,轻声道:“此事关乎重大,待你我恢复之后便回宗禀明宗主与诸位长老。”